康达西安律所援藏律师张璐手记---珍贵的水资源

一开水龙头，就有哗哗的自来水流出的日子，在我到达普兰县的那一天就戛然而止了。

来普兰之前，就听说了这边的宿舍没有自来水，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住平房，也是家里没有自来水，院子里有公用水龙头，也没有觉得不方便，每天早晚小院中的人们都集中在一起洗洗刷刷，很是热闹，倒还挺怀念那种日子呢。我以为所谓的普兰没有自来水也是类似这样的情况，拿着锅碗瓢盆到外面公用水龙头处洗漱即可。

人生或许就“美”在事与愿违。

到普兰的第一天我就傻眼了，这里是完完全全的没有自来水，甚至找不到公用水龙头，唯一可见的与水有关的设备，就是各家门口码放的用来屯水的工厂里装化工用品的大白桶，上面扣着五颜六色的水瓢。于是乎我开始了打水生涯……

由于我的住处位于二楼，半人高的大白桶我是断然搬不上去的，家里的喝完矿泉水的5升装的空桶成了我唯一的储水设备。援藏干部蒙哥曾开玩笑地说，在普兰，可以从矿泉水桶的数量和个头大小看出家底薄厚，随着我喝的矿泉水越多，我的家底儿也越发“殷实”了。原先每隔两天院子里一个下水井盖附近会引出一根塑料管子，这根管子就成了附近居民的唯一水源。因为放水的具体时间不确定，每到放水日，大家有的早早拿着各种容器围绕在下水井盖附近等待来水；有的则在窗户旁边徘徊关注着楼下是否来水。只要一听到嘈杂声或一看到有人聚集，不用问，肯定是来水了。人群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间，形形色色的人拿来了行行色色的容器——桶来了，盆来了，甚至能装下一个大人的塑料桶也来了。容器们就这样有秩序的排着队，等待提水的人们在一旁七嘴八舌聊着天。

起初我对打水这件事缺乏经验，为了省事就把家里的空桶零零散散一股脑儿全拿下来接水。但老天总会和你开玩笑，每每在你将十几个或几十个空桶放到地上准备接水时，一阵大风就跟约好了似的，掐着点儿袭来，空水桶立即“四散而逃”，眼疾手快摁住手边的几个桶之后，整个人会懵在那里几秒，不知道是否要再去追桶，也不知道应该追哪个桶才好。有一次，恰巧遇到同来打水的一对藏族姐弟俩，弟弟看到我的桶一溜烟儿“越狱”了，他也瞬间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连串咯咯的笑声，不一会儿，伴着弟弟那咯咯的笑声，这个小人儿竟然笑盈盈地帮我多抓了几只桶回来。吃一堑，长一智，自此我都会用一根绳子将几十个水桶拴住，“宏观把控”打水全局。

然而空桶下楼容易，一根绳子一提，大部队整齐划一就下来了。当你把水装满，要负重上楼可就困难了。因为在高原，人本来就缺氧，从刚开始的一次两桶就喘得不行，到现在的一次四桶、六桶地往楼上提，尽管运送能力在进步，可也抵不住运送次数多。没几趟下来，仍然会喘气不止，头晕目眩，手脚发麻......然后就利用仅存的意识，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氧气瓶旁边，吸上氧气，感觉才能慢慢缓过劲儿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前规律的打水生活，此次过完年回来，又来了新的挑战。普兰正值冬季，定点放水不知什么原因，彻底停止了，只能来到几公里外的孔雀河边打水。每十天半个月，找单位司机帮忙，继续带着矿泉水桶大部队，在河边一桶一桶地接满。冬季的河水冰得瘆人，没接几桶，手就会冻得通红且麻木，运到住处，往楼上提水也就变得更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