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如何为涉案企业提供合规整改专项法律服务？

【编者按】目前，最高人民检察院宣布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将全面推开，张军检察长特别强调：“原则上有条件的县级检察院，今年都要大胆探索，尝试办理几件企业合规改革案件。”那么，企业合规案件办理有哪些值得总结的经验与教训呢？康达（西安）律师事务所张麦昌律师团队发起了企业合规研习小组，结合所在团队经办的有关案件，就企业合规的理论问题做过多次研讨，并特别重视企业合规案件的实操的问题，现在所刊发的系列文章正是研习小组的办案手记或部分习作，供各位同仁批评指正。

2022年4月2日，最高检会同全国工商联专门召开会议，宣布将全面推开涉案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此前的2021年11月3日，中国检察官协会、中华全国律师协会曾对外发布《关于加强检律良性互动、共同维护司法公正的倡议书》，倡议书中特别强调：“在企业合规改革试点工作中，高度重视律师作用的发挥，确保客观公正审查处理案件。”

企业合规试点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拓展和丰富了律师的辩护手段和刑事业务范围，同样也倒逼律师不断提升业务识别能力，及时转变自己的角色定位，在涉案企业合规整改工作中发挥关键作用。根据《关于建立涉案企业合规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指导意见（试行）》（简称《指导意见》），如果涉案企业有适用第三方监督评估机制的可能，则律师可与涉案企业另行约定，为涉案企业提供合规整改专项法律服务。

一、律师在合规整改专项法律服务中的角色和定位

1、律师是辩护人

在企业合规整改工作中，律师首先是辩护人的角色，如此方能在法律框架内建立起与检察院的沟通渠道，在审查起诉阶段向检察院申请启动刑事合规程序，并与检察院协商不起诉与量刑问题。

2、律师是企业合规法律顾问

合规法律顾问不同于企业的常年法律顾问，而是专项法律顾问，主要工作为协助涉案企业制定合规计划，协助涉案企业提交合规计划执行情况等书面报告，参加第三方组织听证会等，为涉案企业合规整改提供全程的顾问服务。

3、律师有别于企业合规部门人员

在企业合规整改过程中，涉案企业意识到了律师的重要作用，往往会提出将律师纳入企业内设的合规部门，希望律师作为该部门的兼职工作人员，这是非常不合适的，也与律师的实际角色不符。

涉案企业与律师事务所签订的是法律服务协议，律师向企业提供的是社会性中介人员的专业服务，律师在服务过程中应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和中立性，既不听命于司法机关，也不唯企业意见是从，而是站在法律角度，对专业问题作出独立判断，以更好地维护企业利益。

二、律师在合规整改专项法律服务中的具体工作

1、协助涉案企业申请启动合规程序

《指导意见》第十条规定，涉案企业、个人及其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或者其他相关单位、人员提出适用企业合规试点以及第三方机制申请的，人民检察院应当依法受理并进行审查。

律师可以协助或代表涉案企业主动申请启动合规程序。《申请书》除写明涉案企业的注册登记、员工人数、经营状况、发展前景等基本资料外，应围绕犯罪性质、情节、后果以及保护的必要性、挽救的可能性、社会法益的修复等方面，充分阐述案件可以适用企业合规不起诉的理由和依据。

2、协助涉案企业准备接受检察机关的社会调查

在实践中，检察机关在收到案涉企业提交的《适用第三方机制申请书》后，一般还会对涉案企业进行社会调查，社会调查会以实地走访、座谈会、查看资料、个别谈话等形式进行。

对于检察机关的社会调查，律师可协助涉案企业整理案件背景材料、认罪认罚材料等，尽可能地提供涉案企业在行业地位、科研力量、纳税贡献、承担社会责任等方面的证明材料，为检察院正式启动合规考察提供决策依据。

3、协助涉案企业制定合规计划书

《指导意见》第十一条规定，第三方组织应当要求涉案企业提交专项或者多项合规计划，并明确合规计划的承诺完成时限。律师可以根据涉案企业的委托，协助涉案企业制定合规计划书。

合规计划书应结合企业实际，以专项合规为重点，避免贪大求全，超出企业的实际执行能力，主要围绕与企业涉嫌犯罪有密切联系的企业内部治理结构、规章制度、人员管理等方面存在的问题，有针对性提出相应的整改措施。

4、协助涉案企业履行合规计划

《指导意见》第十二条规定，在合规考察期内，第三方组织可以定期或者不定期对涉案企业合规计划履行情况进行检查和评估，可以要求涉案企业定期书面报告合规计划的执行情况，同时抄送负责办理案件的人民检察院。

在实践中，第三方组织一般会要求涉案企业在考察期内，每月书面报告一次。律师可就案涉企业认真履行合规计划的行为，尤其是在构建企业合规体系等方面及时予以指导，协助涉案企业整理、起草履行合规计划的定期书面报告。

5、协助涉案企业整理验收材料

《指导意见》第十四条规定，人民检察院在办理涉企犯罪案件过程中，应当将第三方组织合规考察书面报告、涉案企业合规计划、定期书面报告等合规材料，作为依法作出批准或者不批准逮捕、起诉或者不起诉以及是否变更强制措施等决定，提出量刑建议或者检察建议、检察意见的重要参考。

在实践中，企业合规整改材料大致分为案件背景材料、认罪认罚材料、合规培训材料、制度修订材料等，每一份材料里面又有若干细分的支撑材料。律师可以根据涉案企业的委托，协助涉案企业整理验收材料，以尽可能争取通过第三方组织和检察院的验收。

6、协助涉案企业参加第三方组织听证会

《指导意见》第十五条条规定，人民检察院对于拟作不批准逮捕、不起诉、变更强制措施等决定的涉企犯罪案件，可以根据《人民检察院审查案件听证工作规定》召开听证会，并邀请第三方组织组成人员到会发表意见。

实践中，检察机关除召集第三方监管组织、涉案企业外，还会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或者人民监督员等社会代表对涉案企业是否可以不起诉处理进行公开听证。律师可陪同企业参与合规不起诉听证，就听证现场的各方观点及疑问及时予以回应和解答。

三、律师在合规整改专项法律服务中的注意事项

1、律师不能越俎代庖大包大揽

企业合规整改的前提是企业就涉案行为认罪认罚，并先行内部自查。企业是合规整改的执行者、实施者、受益者，检察院是主导者和监督者，毕竟最终接受整改验收的对象是企业，律师只是接受涉案企业的委托，扮演的是辩护人和法律顾问的角色，因此企业必须实际参与合规整改工作，律师也不能越殂代疱。

2、律师不能做“虚假整改”的枪手

最高检有关负责人提出，要切防“虚假整改”“纸面合规”，防止以虚假合规逃避刑事制裁。律师在从事企业合规业务时，不能做涉案企业雇佣的枪手，可以帮助企业提高合规意识和治理能力，但绝不能协助企业进行“虚假整改”，否则可能会面临难以预料的法律后果。

3、律师不能随意承诺整改结果

企业合规整改是一项严肃的工作，从启动到实施，从监督到验收，都应遵循现行的法律程序和有关文件的具体规定。经过这一系列程序后，检察院会依法作出批准或者不批准逮捕、起诉或者不起诉以及是否变更强制措施等决定，此决定权在检察院手里，律师应遵守执业准则，不得随意承诺整改结果。

4、律师不能同时担任第三方组织组成人员

《指导意见》明文规定，第三方组织组成人员系律师等中介组织人员的，在履行第三方监督评估职责期间不得违反规定接受可能有利益关系的业务。也就是说，如果律师已经接受案涉企业的委托作为辩护人或法律顾问，则不能同时担任第三方组织组成人员。

综上所述，涉案企业在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后，应在第一时间聘请熟悉企业合规业务的律师，由律师为企业提供合规专项法律服务。企业合规整改工作专业性较强，如果没有律师的参与，涉案企业在程序启动、履行计划等方面往往会摸不着头脑，单凭企业自身力量一般难以完成合规整改工作。

律师在接受涉案企业的委托后，可以帮助涉案企业快速识别企业的刑事法律风险，并结合企业的实际规模，有针对性地制定合规计划，协助涉案企业逐项进行合规整改，为涉案企业的合规整改工作提供专业支撑。